“勤王者小队请进入一号空投舱。”伴随着警报灯的闪红,三位原本在食堂观看直播的少年快步穿梭在浮空城底层那金属打造而灰暗的走廊中。
这三位便是因为在“沃罗战争”中有功,而受封为沃顿家族家臣的人魔混血儿:
绿色长发、狼耳狼尾的高个子之大姐欧罗莎·万髅(S)·沃顿——沼泽獭狼·狼人。穿着乌木莫达维提供的轻量化黑色全身鳞甲——满嘴塞的都是沃顿用来安抚宾客用的鱿鱼干,活像生吞了一只鱿鱼,大声抱怨:“我吃着鱿鱼看着片,怎么就被叫出来打架了?”
红色卷毛、假小子模样之二姐艾薇莉亚·布拉德莱恩(B)·万髅(S)·沃顿——半吸血鬼。临时换上了自己在学校剧组常穿的红黑色调贵族男装礼服,紧张地打理着自己的衣领,不断地复读着自己准备在战场上念的炫酷台词。
冰蓝色刺耳头的俊俏少年之三弟柏拉图·大鲧之弃(D)·万髅(S)·沃顿——深潜者。作为没什么服装偏好的他只是在穆苏校服外面披了层魔法师罩袍,一路上都在嘀咕着鼓励自己的话。
三人作为资质优异,并且常年连任穆苏竞技场冠军的默契三姐弟“JQK”被蜜缇编为沃顿家族的特别行动小组“勤王者小队”,有时又叫“勤王组”。作为外科手术式作战的执行者。
只是没想到受封半个月就要执行第一次任务了。
三个人绕过走廊拐角,立即便看到三个骷髅侍者已经取来了三人惯用的武器,使她们在经过时可以依次取走,其中包括:
欧罗莎的罗马短剑“沙发毁灭者”
艾薇莉亚的刺剑“叫做大刺剑的大刺剑”
以及柏拉图的寒冰法杖“Icy棒棒”
勤王组取得武器后便从三个方向坐进了一座宽窄交替的六棱锥型空投舱;拉下安全栏杆,由外部工作人员关闭舱门,随时准备出发。
与此同时,舰桥:
“跃迁引擎启动将在三,二,一。跃迁引擎启动。”导航员发出指令;北风之柱号在一道耀眼的闪光后消失在半空中。
通过观察窗可以看到,整座浮空城进入了一道幽蓝色的旋涡隧道中,并在其间急速前进。
“对面有什么?对面有什么?”蜜缇咬着嘴唇,手指快速敲打着舰长席的栏杆。根据伊碧塔的描述,刘易斯应该是正在被什么人围攻。为此蜜缇绞尽脑汁地思考“落地”之后要怎样做才能在不造成太大伤亡,或者说国际争端的情况下最有效地营救刘易斯。
“要依赖副长吗?”蜜缇向下瞥了瞥那位带着白色舰长帽、骷髅头还要留着假胡子的副长——这位由多拉高价聘来的副舰长在沃罗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如果说是伊碧塔帮助沃顿家族取得了胜利,那么可以说是这位副长帮助沃顿家族“生存了下来”。
蜜缇知道自己完全是在这两位的代打下取得了胜利,自己只是做出“要不要打”的决定,以及在合适的时刻喊出“全军进攻!”之类的工作。打完还要“既克,公问其故。”
深知自己指挥技术不行的蜜缇自此之后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向副长学习浮空城的作战技法并加以演习。以期往后不会像首战那般丢人现眼。
但真到了该打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两腿发软。
伴随着导航员的汇报:“即将淡出跃迁在三,二,一秒。”
“咚”的一声,伴随着轻微残留的惯性,浮空城抵达了能量束的发生地,立即便看到面前是黑云压城欲摧的阴雨天气,以及地面上排兵布阵、茫茫多的天洲军团。
蜜缇、雷达手以及武器管理员的视线,立即绕过这多的步兵,落在其阵后六部投石机上。
“发现天洲炮兵!”雷达手大声汇报。
天洲的仙术投石机——浮空城的克星。这种看似原理简单的攻城武器在天洲人手上可谓是玩出了花来:
首先这种架起来将近十米多高的投石机可以轻而易举地折叠收纳在两座马车当中,能够在十分钟内快速部署与收起。其用机关术调整过的投射系统具有平直的弹道,能够命中十公里之外的目标,绝非西方世界的投石机所能企及。
其次是其所使用仙术炮弹——尽管外人看来只是个铁球,但是在仙术的加持下却能穿甲爆破燃烧一气呵成,是铁球中的豪杰。
早在数百年前,天洲与北境不死国发生“北土战争”时,天洲便是使用了这种投石机,利用山体作掩护,埋伏并击破了三座北境不死国的浮空城;北境贵族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损失,被迫议合并与天洲签订了和约。
北风之柱号突然出现在六部相当于浮空城克星的仙术投石机面前;尽管对方尚未开火,但一旦开火沃顿家族断然城破人亡。蜜缇当机立断:“发射耀斑射线!”提前充能的黑曜石立即发射出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束——
投石机排列成一个弧形,而光束扫过的轨迹也是一个弧形。这些投石机如同其在天洲的名称“霹雳车”一般,连同其旁边的爆弹一并化为霹雳,爆裂开来。
看到投石机化为灰烬,天洲没有能够再威胁浮空城的武器。蜜缇得以松了一口气,命令雷达手调取位于浮空城底部的魔法监控探头,寻找刘易斯的踪迹。
雷达手立即汇报:“发现三个平民,其中有两名伤员。以及五个相貌与刘易斯·亨利相似的人员。”
蜜缇听完吃了一惊:“我不记得刘易斯是个五胞胎啊……”便叫雷达手将他的魔法屏幕投影到公共屏幕上来:
只见两个满身是血的天洲男子躺在临时挖掘的战壕里,受一个医疗兵打扮的“刘易斯”和一个天洲少女照看。而另外三个戴有头盔或帽子的“刘易斯”则手持不同武器向天洲部队的阵地毫无作用的射击——她们的子弹都被天洲人的盾牌挡住。
只有一个不戴帽子、却带着眼镜的刘易斯一脸惊讶地看着这突然出现在头顶上的巨城。
“这是分身术吗?”蜜缇看到这情景感到困惑,但时间不允许她困惑:
无法分辨哪个是真的“刘易斯·亨利”,蜜缇决定增派人手——全捞出来再说。蜜缇下令:“再准备两座空投舱,派遣一组医护人员……”但她的命令却被雷达手打断:
“殿下!天洲人发起冲锋了!”
“什么?”蜜缇惊呆了——原本结成盾阵的天洲士兵有了动静,阵型逐渐散开,士兵们如潮水一般冲向了刘易斯的所在地——甚至连个烟雾弹都不打。
“这是什么垃圾指挥官啊!”这是蜜缇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但凡学过一点军事的将领,都知道北境不死国浮空城的厉害——这东西虽然容易被破防,但如果能够不受威胁地在战场上进出,浮空城可以说是这个星球上最强的反步兵单位。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攻击受浮空城保护的的区域,都无异于让士兵送死。
蜜缇原本想的是用那最初的一击吓退这支军队,派遣救援团队将刘易斯带进城中,坚持到跃迁引擎充能完毕然后走人,与天洲人并没有什么必须一战的冤仇;然而当对方开始冲锋——显然是冲着刘易斯来的——蜜缇就没的选了:
“全舰进行反步兵作战!炮组魔法切换至反步兵脚本,自由开火!登舰组派遣空降部队、立即送我们的勤王者小队下去!绝不能让天洲人触碰到刘易斯!”
命令被下达,北风之柱位于城体下方的四座倒悬魔法炮台升起,向潮水一般涌来的步兵、马兵以及战车开火。不同于与罗登海默作战时发射的独头魔法弹,此时发射的魔法霰弹在离开炮口的瞬间便分裂为无数细细的射线,覆盖在冲锋的兵潮之中——四炮下去,立即便有近百人阵亡。
与此同时,数十名死灵法师站立在浮空城侧下方向的鱼雷管旁边,挥舞着闪烁诡异绿光的乌木魔杖,从身边巨大的骨头堆中抽取骸骨并塞入那粗达两千毫米的鱼雷发射管中,塞得满满登登,关闭内侧的装填门,外侧舱门打开,突然变化的气压将骸骨块抽了出去。
巨大的骨头快从百米高空落下,坠落在天洲军阵当中,散射而出碎骨立即击倒了不少天洲士兵,而剩下完好的骨块则聚拢起来,形成了一个个长着若干头颅,用整块的胸骨组成脊椎,手臂拥有三四根关节的巨型骸骨傀儡;起身之后大手一挥便将整打的天洲士兵击飞了出去。
剩下的破碎骸骨也一个个聚集起来,形成赤手空拳的骷髅兵,捡起天洲人的武器与天洲人纠缠在了一起。
早已待命多时的勤王组面前警示灯亮起,坐在空投舱中的三人**一紧,立即顺着重力加速度坠向地面。柏拉图和艾薇莉亚知道有摄像头在监视着自己的表现,为此尽可能神情严肃;而欧罗莎则是做过山车一般地全然不顾地大喊大叫。
临近地面之际,底部的魔法阵亮起——这种魔法刻印可以在撞击发生前“吃掉”一部分动能、以光的形式释放出去,从而起到了缓冲作用,使空投舱以相对安全的速度平安落地。
但这仍旧是未经训练足以昏迷的撞击——艾薇莉亚强忍着晕眩,将安全杠抬了起来,而面前的舱门也随即抛射而出——一名不幸的天洲士兵立即被击倒在地。
艾薇莉亚这才意识到,三向开门的空投舱中,自己所处的是正对天洲兵潮的方向;以至于刚一出门,便有一个天洲士兵手持木盾与长剑大喊着冲了上来,举剑便砍。
艾薇莉亚顾不得喊台词了,连忙侧身闪过,那天洲士兵的剑砍入了她身后的座椅中。艾薇莉亚从腰间拔出刺剑,径直刺入了这个士兵的心脏中,将其放倒。
艾薇莉亚甩剑去血,左右各自又出现了一名直冲而来的天洲步兵。艾薇莉躲闪不及,只得调用自己吸血鬼的能力“魅惑魔眼”——艾薇莉亚用魔眼瞪向左边的天洲士兵并下达了暗示,左边的天洲士兵原本刺向艾薇莉亚的剑立即偏移了半米之远,竟是与右边的天洲士兵互杀而死:“打的是友军!”
解决了三个步兵,却有更多的步兵冲了过来。就在艾薇莉亚思考要如何用手中的刺剑杀死这么多的人时,一股寒气却从右侧袭来,将这些步兵的脚冰封在了原地;随后一道长着绿色头发的钢铁龙卷便将这些步兵全部砍杀。
艾薇莉亚左右望去,喜出望外:柏拉图和欧罗莎已然从坠落的晕眩当中恢复过来,加入了战斗;柏拉图身边冰雾缭绕;欧罗莎则手持空投舱的防爆门做盾牌——正合适——一马当先杀向了天洲阵中。
开战不到五分钟,天洲一方便损失了数百人。余下的士兵纷纷陷入了惊慌——没有进入浮空城主炮射界的纷纷不敢再前;而已经进入的,也不敢靠近由骸骨傀儡和勤王者小队组成的防御网。
北风之柱也没有痛下杀手——蓄力完成的大炮憋着不发;骸骨傀儡高举的拳头不落下;勤王者小队刺到兵士喉咙跟前的刀剑也精准地凝在半空。
艾薇莉亚十分聪明,看到对方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用魔眼控制了面前的天洲士兵,让他一边大喊:“我军败了!我军败了!”一边往回跑。这一喊不要紧,有更多的人也跟着开始逃窜。
局势在蜜缇看来逐渐变得可控起来。她得意地念道:“对对。就是这样。快跑,快跑。”并悄悄松了一口气:蜜缇自开战起,便已经琢磨着自己需要变卖掉哪些资产来赔偿这场冲突产生的伤亡了;几百个人倒是赔得起,但再多就……
然而就在艾薇莉亚一边一脸得意的和自己的姐弟竖起双拇指,一边示意一起去照看“刘易斯们”时。背后却有一道耀眼夺目的金光冉冉升起。
阵后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天洲将领,居然一剑斩首了一个从身边溜过的逃兵,随后举起一纸仙符,大声念咒:“振军符发动!死战不退!急急如律令!去!”仙符化为金光,照耀进了每一个天洲士兵的眼中,原本犹犹豫豫的士兵如同疯了一般又再次战吼着冲向了刘易斯所在的位置。
以至于浮空城主炮再发;骸骨傀儡高举的长臂砸下;而勤王者的剑刃则再次染上了鲜血。
“当振军符生效时,军队不会受到因伤亡造成的负面士气影响。”
蜜缇简直惊呆了——她完全不敢相信对方的将领会在此时使出这一招——振军符是天洲作战时常用的简易仙术。通常在军队肉搏“再撑一分钟援军就到”、“敢死队绕后偷袭被反围、战术目标即将无法达成。”等情况使用,或者不能饮酒的人贴给自己用来壮胆都是合理的用法——
但拿来送兵这实在是让蜜缇看不懂了:
北境不死国的兵不要钱,可以随便往上堆,这是因为它们都是不死的亡灵。说白了就是死灵法师的魔力和召唤物,以及一些骸骨素材;战后索赔时也不会针对骷髅兵的损失进行计费。
但天洲的士兵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如果负责指挥的人是个将领,这个人是要被领主吊死的;如果这个人是领主,那么他就是实实在在的疯了。
蜜缇的大脑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或许在跟副长学习兵法之前,她还能将这当作是“英勇”的象征。但在学了诸如“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之类的原则性问题后,更加无法理解对方那个将军所做的一切——除非对方不是专业的。
“而且刘易斯究竟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以至于让天洲动用上千人的军队来追杀她呀?”
就在蜜缇的大脑因转速不足即将开始熊熊燃烧之际,另一个熊熊燃烧的物体则出现在天际,夺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战斗进行了将近十五分钟之后,伊碧塔姗姗来迟——为了安全地再入大气层,伊碧塔必须将再入角控制在6.5°左右,高了,则全身连装备带衣服都会烧毁,变成裸奔入场;而低了则根本无法依靠引力再入。
这意味着她必须先调整好自身与天洲-水国-梅京这样一个精确位标的关系,再行突入。尽管她在之前的数日间已经用幻觉魔法模拟过多次,但毕竟是初次安全再入,花费的时间比预料得要多。
伊碧塔保持着骑乘姿态,将两座撑起魔力护盾的浮游盾牌置于正下方,急速突入大气层。空气与构成魔力盾牌的魔法粒子剧烈摩擦并燃烧。而伊碧塔则时刻向其中补充魔力以供燃烧。
高度在降低,速度在减慢,当仪表盘上的安全灯亮起时,伊碧塔立即移开盾牌,看到了下方激烈的战斗。却见刘易斯竟依然处于危险之中。
伊碧塔看到此情此景怒不可遏,将自己的原力连接在了每一座武器上并下达了攻击的指令:霎时间,魔力的光束、机枪的火线以及磁轨弹丸脱出的离子化尾迹齐刷刷地洒向了天洲的阵地中。
即便是天洲人开了散阵、降低了远程攻击命中率,但面对从高空射下的五道火舌依然毫无防备。火舌之间,血肉横飞。天洲士兵的数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伊碧塔驾驶天剑掠过一次敌阵后,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以最大马力赶到了刘易斯身边。
留下了因即将破产而感到绝望的蜜缇在浮空城中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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